風順(尼阿尼)

  BE慎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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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    走在雨中的街道，天色灰茫茫的把視線也弄得茫了。行人一個個擦身而過，他每個都看了一眼，卻還是沒找到惦記著的那個男人。

他的兩手各握一隻雨傘，一隻開的為他遮雨，一隻閉的代表他的關心。

終於，他在男人的公司附近的咖啡廳發現了那人避雨的身影。他欣喜不已，和天色成了強烈對比，疾步走去，迫不及待的將那隻閉著的雨傘送到他手上，然後對著他說：一起回家吧。

他奔往男人，就算腳踩到水窪弄濕了鞋子襪子也不管，為的就只是能早個幾秒到他面前。

我幫你送來雨傘。」接著他從覆蓋了整個背的後背包裡拿出一雙雨鞋，以及一個成人雨衣。「還有雨衣雨鞋。」他知道男人身上穿的西裝，腳下踩的鞋就和那人一樣不能被雨弄髒。

男人看著他，高冷的表情依舊，只是語氣明顯聽到出其中的不耐，「你怎麼來了？」

他彷彿自動隔絕了男人不耐的語氣，開心道：「我來幫你送傘啊！被雨淋到感冒就糟了。」

男人怒道：「我今天開車，哪需要什麼傘！」

他指著對面的停車場，仍舊笑笑的，「你看從這裡到停車場那裡多遠啊，而且這下的是酸雨，淋多了會禿頭的！」

男人罵了聲：「有病！」便繞過他淋著雨走向停車場。直到那台高級進口車在視野消失不見，他才默默的又把雨鞋雨衣塞進那個包包裡，重新背回背包上。

坐公車來的他覺得自己這副狼狽樣上了公車應該會造成司機的麻煩，於是決定還是用走的比較妥當，才六十分鐘而已，可以的！

他憑著先前的記憶朝回家的路走著，雨仍大滴落下，打濕了整個城市，彷彿在哭泣的並非天空，而是城市。

眼角餘光，一位婆婆在馬路中央的分隔島上，快速行駛的車流如浪潮般，一不注意便會被吞噬，了結生命。他沒有一絲猶豫，正好綠燈亮起，便快步走向前去。

他帶著婆婆過了馬路，提著資源回收物的婆婆只撐著把破舊的雨傘，傘上頭違和的布料正不時滲水，婆婆星白的捲髮濕了大半，更別提那單薄的衣物。見到這樣的婆婆，他將包裡為那人準備的雨衣雨鞋拿了出來，並幫婆婆穿上。

無視婆婆的推辭，他柔和的笑著，如同雨後天晴那時的太陽般，毫不吝嗇地為身處暗夜中的人們灑下光芒。告別了婆婆，他背著空了的背包走著。雨水在柏油路上留下了幾個小水窪，當作他曾到來的痕跡。

雨滴漸小，天晴之時似乎即將到來。

綠燈亮起，他踏上了那黑白線條交錯的區域。赫然，巨大陰影將他籠罩。

一聲淒厲劃破天際。

天仍被烏雲佔據，雨似玩弄人們般，再度漸大起來。

他發現一件事，他迷路了。

熟悉的街道，熟悉的巷弄，甚至連一排排的樹木都是那麼的熟悉，可是他拐了個彎，卻發現映入眼簾的並非自己所想像那樣。

明明是在自己熟悉的城市裡，可他卻迷路了。或許是那個地方重新整修，抑或做了變更，他不知道，也從沒關注過類似事件。

他赫然發覺，一直以來，他的世界就是以男人為中心建立而成的，除了男人的事情之外，他一概都不清楚，正確來說是不去理睬，包含他自己。

一輛熟悉的高級進口車映入眼簾，搖下車窗的那人，是熟悉且迷戀已久的男人。

「呆愣著幹嘛？上車。」男人用他沉穩的嗓音說。

他笑得燦爛，好比尋到寶物的孩子，好比雨後，清澈天空中高掛著的太陽。

是夜，他為男人打理了一桌子的好菜，豐盛到甚至讓人以為今天是除夕。見男人吃的津津有味地樣子，他心滿意足的笑著，連飯都忘了吃，卻絲毫感覺不到飢餓。

就這麼地望著男人，他甚至想就這麼望著他一輩子他也無所謂。

「我有跟你說過嗎？」他輕輕地說。

「什麼？」男人疑惑地看著他，嚼著米飯的嘴並沒停下。

「我好喜歡你。」

他嘻嘻了幾下，臉瞬間就通紅了，比少女還來的嬌羞。

他不知道男人笑了沒，可是他知道，這是他笑過最開心的一次。

收拾完餐具後，他們倆看了會電視，便準備就寢。

那個夜晚他窩在男人的懷中睡著了，很熟很熟。

他做了一個夢。

夢裡全是男人的身影。

他來到了一個十字路口，左方的是年幼時的男人，他扳著一張稚嫩的臉龐，像個小大人似的，面無表情的等著紅綠燈，可愛得令他心癢。

前方是中年時的男人，還是扳著那張臉，可臉龐上已有歲月的痕跡。他甚至可以看的參雜在黑髮裡的銀白，眼尾旁的線條深鎖在那經過歷練的面容，屬於這年齡的男子特有的成熟魅力，在男人身上被完美的演繹。

右方的則是老年時的男人，儘管頭髮斑白，可他的背就如同不屈的樹幹直直挺著，這讓他想到了鵰，凜然且不可隨意侵犯。風中殘燭四字完全在他身上感受不到，哪怕他手柱著一根拐杖。

綠燈亮了，對面三人同時走了過來，他呆愣在那，彷彿面臨個重大的選擇，不管去了哪邊，他能鐵定，自己的心會緊系著其餘兩個。

「還愣著不走幹嘛？」身旁突然冒出了個聲音。

他轉頭一看，不正是現在這時候的男人嗎！

男人拉起他的手，向他說道：「再不走就要變紅燈了。」

結果他不知道自己到底走向了哪一方，只知道手被一隻寬厚的大手拉起，手臂感受到的那節溫度直攻進他的心房。

走著走著，沉湎在這因男人小小的舉動而帶來的幸福感時，不知不覺，身旁的男人已消失無蹤，他四處張望，發現了自己正站在電器行前，一部部展示用的液晶電視在玻璃窗後，每部的螢幕都亮著。

畫面偏淡黃色，有些類似古早電視的畫面，色彩並不飽滿，僅比黑白畫面好一點。

畫面中有著兩位少年，他們穿著整齊的新制服，坐在茫茫人海裡頭，所有的人都擠在一間類似學校禮堂的地方。

其中一個少年面無表情顯得成熟，另外一個少年卻四處高興張望，像個小孩般，稚氣未脫。

他驚訝地直盯著螢幕，這不正是他初次遇到男人時的場景嗎！

隨著時間轉移，一幕幕場景都與他的回憶無比契合，就像是把他的一生重演過一遍是的。

這時，有人拉了拉他的衣角，他低頭一看，是個小男孩，長得和男人一模一樣的小男孩，正確來說，他就是男人。

男孩將自己的手帕遞給他，他才發覺，原來自己已經淚流滿面。

他擦著眼，伸手輕輕揉了揉男孩的頭髮，男孩的一雙眼睛直視著他。赫然，男孩說：「大哥哥，起來吧，別再睡了。」

轉瞬間的事，他身處的這個空間似碎片般塊塊剝落，無盡的黑暗將他吞噬。接著，他聽到滴、滴、滴，由電子儀器發出來的聲音。

費了一番功夫，他才睜開他厚重的眼皮。

「211病患醒了，趕緊叫醫生來，還有通知家屬。」他聽到身邊有人這麼說。

一切的細胞似乎漸漸醒了過來，他感覺到鼻子被插上兩個管子，頭也傳來陣陣的暈眩感。

他想見男人，馬上。

不知過了幾分鐘，穿上防護衣的男人走到了他的身邊，他吃力地舉起手，男人見狀隨即握上。

「你知道嗎？我剛剛做了個美夢。」他虛弱的說著，儘管他很想透過聲帶來發聲，可是他所說的每個字皆似空氣般縹緲。

「什麼夢？」男人輕問，這是他聽過最溫柔的嗓音。

「我在全是你的世界裡迷了路。很棒，對吧？」他笑著，儘管嘴唇已沒了力氣勾起，可眼神中那道閃亮的光輝訴說著他的喜悅。

男人沒有作聲，他便繼續說了下去，「我覺得我又要睡著了，祝福我再一次夢到那個天堂好嗎？」

男人停頓許久，才緩緩開口，「為什麼你要這樣？」

「呵呵，因為我很喜歡你啊。」他的手慢慢的垂下，「如果你問理由，我會說，因為是你……」

他的眼皮逐漸合上。

電子儀器發出一聲長嘯。

男人看著醫生對錶，淡定地說出現在時刻，這一切都結束了。

接起醫院打來的電話時，心感覺被撕裂般的痛是男人曾未體會過的。

       許心真的被撕裂一個傷口也不一定。

明相處了這麼多年，直到他離開後，男人才承認自己是真的愛上了。

可惜他再也不會回來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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這是極短篇，突然腦動一開就打了

歡迎指教~